山东省沾化县黄升中学  刘成杰

母亲年已七十有五，除血压有些偏高之外别无他病，身体倒也还算康健。然而毕竟是一个人孤守着一个大院落，她又不愿意搬进儿女们的家里去住，因此我们这些当儿女的难免会揪心惦念，于是我们便给母亲安装了一部电话。
 
 　　母亲是个文盲，据她说小时候只在八路军办的识字班里上了几天的学，虽也学了几个字，不过后来却只记得两个字：“男”和“女”，她说认识了这两个字就不会进错了厕所。在电话装上的前几天，我就着手教母亲认识那10个阿拉伯数字。我把这10个数字大大地写到纸上，边写边教母亲认读。这时母亲便会停下她手中织网的活儿（母亲是个闲不住的人，干着这样的活儿也是为了好打发时光），有些腼腆地边笑边跟着我读，还忘不了自嘲说七老八十了还念书呢！母亲当时的样子真像个孩子，看上去认真极了。可是母亲毕竟老了，识读了大半天，结果还是张冠李戴。不过母亲倒也很有信心，她叹息说人老了，不中用了，只好慢慢地学了。
 
 　　我怕母亲记不住号码，又不识字，便给她出了个主意：在她的几个孩子们的电话号码前都贴上照片，这样既不必再去记号码，也不会把电话打错。可是这回我却低估了母亲的能力，在我跟她说了我的电话之后，她便一遍一遍反复地叨念着，有时织着织着网还会拿起纸反号码默默地看上一遍。不几天，她竟然能够将她的三个儿子的号码全给记下了！记得那时电话还没有通电，她一遍一遍地在电话机上按着我们哥几个的号码。有时按下一个键后她会久久地把手指停在空中，显出努力思考的样子，直到自己满意为止。
 
 　　电话通电后，我在单位接到了母亲打来的第一个电话。通过话筒，我听得出母亲的兴奋和好奇，只是在嗔怪我们不该又为她花钱。听着话筒里传来的母亲的声音，我百感交集，眼里不由一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