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天纲《叶兆澂:“土山湾的最后传人”》高三传记阅读题及答案
叶兆澂,1942年生于上海。数十年中,兆澂先生是一个离群索居的纯画家,没有交际生活。在他住过的黄浦、虹口和泗泾的寓所中,就是独自作画,既无家庭生活,也无关系应酬。但是,叶兆澂保存着超常的生活热情,要么不说话,说话就是一触即发,势如破竹。交谈中,可以发现叶兆澂的内心远比庸常人等更细致,想象更丰富,理解更透彻,表述更大胆,一个艺术家需要的敏锐、热情、真诚和勇气,他绝不只是遮遮掩掩的七分、八分,而是丝丝入扣、淋漓酣畅的九分、十分。孤寂的个性,使得叶兆澂作品看上去和同代人的风格完全不同。一大群艺术家聚在一起探讨个性,弄出来一堆雷同的作品;一位艺术家孤寂地生活,并不标榜,每一幅作品却都充满了鲜明的特征。叶兆澂的画,很难归在当代中国美术的一个派别中。央美、国美、川美、南艺、鲁艺、解艺,还有上海的油雕院,都和他没有任何关系,他在当今的艺术体制之外。叶兆澂一直表示他不想有任何标签,如果一定要有标签,我想他是愿意接受“土山湾画家”称号的,尽管今天的中国画坛,并未把“土山湾”收编在册。
叶兆澂是天主教徒。但是,用宗教般的热诚来创作,和他在哪一个教会关系不大。他说:信仰天主,或者释迦牟尼、玉皇大帝,或者老天爷都可以。问题是要真信,真信就有热情。他说:老天爷并不眷顾我,不给我家庭子女,不给我财富荣誉。但是,他仍然是公平的,关了一扇门,又开了一扇窗,他让我在画图上面有才能,有成就。2010年,是来华耶稣会士利玛窦去世四百周年,叶兆澂有作品《播道华夏之先驱》,真的令人喜欢。他笔下的利玛窦,全不是一个伟岸教士在训育开导的样子。侧身的神父,微曲的项背,低垂的下颚,闭合的眼帘,就像是一个筚路蓝缕,筋疲力尽,走到天堂之前的老者。这幅作品,符合现代人对宗教的理解,亲切、平常,贴近人性,虽不神秘,却在内心注满了力量。
因为是“土山湾”的传承人,叶兆澂先生心目中有一个与众不同的艺术殿堂——梵蒂冈。上海的西洋画家都是把巴黎卢浮宫,或者蒙马特高地看作心目中的艺术殿堂。然而,世人只记得巴黎是十九、二十世纪的艺术之都,却忘记了十四、十五、十六、十七世纪的梵蒂冈才是“文艺复兴运动”的渊源之地。据说历代教宗有三个“不知道”:一不知道教会有多少房地产;二不知道耶稣会士在想什么;三就是不知道圣伯多禄大教堂地库中有多少珍宝——梵蒂冈的艺术品,超过卢浮宫不止百倍。叶兆澂在土山湾随余相公学艺,学的就是罗马。这几年筹建“土山湾博物馆”,经过调查研究,搞清楚当年的土山湾热衷的是“文艺复兴”艺术,雕塑课学米开朗基罗,油画课学拉斐尔,水彩画学维涅尔,前三者都是罗马派,只有后者属于巴黎。
1985年,叶兆澂获得欧洲汉高基金会的支持,在德国数个城市,还有巴黎举办巡回画展。在欧洲,他不卖画,不交际,不定居,只在自己的画作前徘徊,听听观众的评语,便喜不自禁。2000年,叶兆澂意犹未尽,又是孤身一人,带着作品,独闯罗马。他说:中国人学习西洋艺术,得到了欧洲艺术殿堂的承认,这个最重要。
欧洲艺术界赞美叶兆澂,除了他“土山湾”招牌式的扎实功底之外,更多的是作品风格中的中华文化底蕴。无论是早年淡雅、深邃画风的《枫桥寒趣》、《富春山水》、《云雾黄山》、《淡妆仕女》,还是近年来热烈、抽象画风的《氤氲秋色》、《秦汉马车》、《长城秋色》,都是有着强烈“中国风”的作品。这些作品,不是靠着临摹、素描和写生就能创作的,画面中有一股心灵的力量是显而易见的。简庆福先生在《兆澂画集序》中说:“真正的艺术家应该是会把自己的心弦、情感以至于生命融入作品中,流贯其间,而绝对不会因为一时名利的驱动而能产生创作的灵感。这在古今中外都是一样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