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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文心雕龙·正纬第四》“夫神道阐幽”原文与翻译

夫神道阐幽,天命微显,根据自然之道阐明幽深的事理,上天的启示显现于微妙的事物。

马龙出而大《易》兴,神龟见而《洪范》耀。黄河里龙马出图而产生了《易》,神龟在洛水负书出献。

故《系辞》称“河出图,洛出书,圣人则之”,斯之谓也。所以《周易·系辞》里说:“黄河出图,洛水出书,圣人效法它写作了经书”讲的就是这些道理。

但世复文隐,好生矫诞,真虽存矣,伪亦凭焉。但历时久远,文辞隐晦不清,容易产生不实的假托荒诞之事。因此这些东西里面,虽然保存有真实的东西,但假的也据此存留下来。

夫六经彪炳,而纬候稠叠;儒家六经文采焕发,而纬书却十分烦琐;

《孝》《论》昭晰,而《钩》《谶》葳蕤。《孝经》《论语》等昭著明晰,而解说它们的《钩命诀》和《八谶》却十分纷乱。

按经验纬,其伪有四:盖纬之成经,其犹织综,丝麻不杂,布帛乃成;今经正纬奇,倍摘千里,其伪一矣。根据经书来检验纬书,有四点可证明纬书是伪托:用纬书来配经书,就像织布帛一样,必须使丝和麻的经线和纬线不相混杂,布或帛才能织成;而现在经书是正常的,但是纬书却十分的诡奇,彼此背迕,相距千里,这是证明纬书是伪托的第一点。

经显,圣训也;经书内容明显,那是因为它用世事来进行训言教育;

纬隐,神教也。纬书的内容隐晦,因为它是以神秘的现象来说教。

圣训宜广,神教宜约;人世的训言本宜说得详细,神界的说教本宜说得简约;

而今纬多于经,神理更繁,其伪二矣。而现在纬书反多于经书,把神秘的道理说得更加繁多,这是证明纬书是伪托的第二点。

有命自天,乃称符谶,而八十一篇皆托于孔子;则是尧造绿图,昌制丹书,其伪三矣。要由上天而降旨意,才可叫做符谶,可是有人说八十一篇纬书都是孔子所作,而纬书又说唐尧制了绿图,周文王姬昌制了丹书,这是证明纬书是伪托的第三点。

商周以前,图策频见,春秋之末,群经方备。在商周以前,纬书就已经频繁出现了,但经书是在春秋末年才完备的。

先纬后经,体乖织综。如果是先有纬书后有经书,这就违背了先有经线后有纬线的自然规律。

其伪四矣。这是证明纬书是伪托的第四点。

伪既倍摘,则义异自明。伪托的纬书既然和经书相抵触,那它和经书的意义不同就很明显了。

经足训矣,纬何豫焉?圣人著的经书已经足以成为后世的准则了,纬书又去参预干什么呢?

原夫图箓之见,乃昊天休命,事以瑞圣,义非配经。河图、洛书的出现,是由于苍天有美好的旨意,这些事完全是为了预兆圣人在世的祥瑞,而并不在于匹配经书。

故河不出图,夫子有叹,如或可造,无劳喟然。所以,孔子在世时,黄河不再出现河图,他就有所感叹;如果这些事情是可以随意伪造的,那孔子也就无须劳神去喟然叹息了!

昔康王河图,陈于东序,故知前世符命,历代宝传,仲尼所撰,序录而已。从前周康王曾把河图陈列在东厢,可以知道前世圣王对于上天所降祥瑞,视之如宝而世代相传,孔子编撰,不过是客观地叙述记录下来而已。

于是伎数之士,附以诡术,或说阴阳,或序灾异,若鸟鸣似语,虫叶成字,篇条滋蔓,必假孔氏。于是,那些有方技的术土,就用诡诈之术来牵强附会:有的谈说阴阳鬼怪,有的预言灾难变异,什么鸟雀叫声像人说话呀,什么虫子吃树叶成了文字呀,各种各样的纬书到处滋生蔓延,都必定要假托孔子的著作。

通儒讨核,谓起哀平,东序秘宝,朱紫乱矣。精通儒学的人讨论考核,认为这些纬书起源于西汉哀帝和平帝时,河图、洛书本是古代帝王珍藏的国宝,从此便真伪混淆、邪正相杂了。

至于光武之世,笃信斯术。风化所靡,学者比肩。到了东汉光武帝之时,由于光武帝本人非常相信谶纬之术,追随者也争先恐后,随着这种风气的影响,谶纬之学的学者真是众多,可以说是比肩接踵。

沛献集纬以通经,曹褒撰谶以定礼,乖道谬典,亦已甚矣。献王刘辅杂选一些纬书来解释经书,曹褒依据旧典杂选谶书来制定礼仪制度,这种离经叛道的作为已经相当严重了。

是以桓谭疾其虚伪,尹敏戏其浮假,张衡发其僻谬,荀悦明其诡诞。因此桓谭痛恨谶纬虚伪,尹敏嘲讽谶纬浮妄虚假,张衡揭发谶纬乖僻谬误,苟悦指明谶纬诡诈伪托。

四贤博练,论之精矣。这四位贤人的学识都非常渊博,他们的论述是精深的。

若乃羲农轩皞之源。至于纬书中关于伏羲、神农、黄帝、少皞故事的最早的传说。

山渎钟律之要,白鱼赤乌之符,黄金紫玉之瑞。山川和音乐灵应的会合,白鱼跳进周武王船中,与流火在周武王屋上变为赤乌的符验,以及黄银与紫玉等所显现的祥瑞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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