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阅微草堂笔记·狐驱鬼》“戴东原言 ” 原文与翻译

戴东原言：有狐居人家空屋中，与主人通言语，致馈遗，或互假器物，相安若比邻。戴震说：有狐狸住在人家空屋里，和屋主谈话聊天，互赠礼物，平安无事，像是相好的邻居。

一日，狐告主人曰：“君别院空室，有缢鬼多年矣。君近拆是屋，鬼无所栖，乃来与我争屋。时时现恶状，恐怖小儿女，已自可憎;又作祟使患寒热，尤不堪忍。某观道士能劾鬼，君盍求之除此害。”有一天，狐狸告诉屋主人说：“你的别院空房里有个多年的吊死鬼，因你近来拆了那房，鬼没地方呆，就跑来和我争屋子，他经常做出凶狠的样子吓唬小孩，这已经很可恶了，却又作祟，害得小孩患冷热病，我实在无法忍让。某道观的道士能治鬼，你最好去求他，为你除去这个害人鬼。”

主人果求得一符，焚于院中。屋主人果然去求道士，带了一道符回来，把它在院子里烧了。

俄暴风骤起，声轰然如雷霆，方骇愕间，闻屋瓦格格乱鸣，如数十人奔走践踏者。一会儿，暴风骤起，轰隆隆的声音像在打雷。他正在惊愕时，只听见瓦屋上咯咯乱响，好像有几十人在上面奔走践踏。

屋上呼曰：“吾计大左，悔不及。顷神将下击，鬼缚而吾亦被驱，今别君去矣。”屋顶上有声音叫道：“我的提议太差了，我后悔不及，刚才神将冲下来，把鬼绑走了。我也被赶了出去。今天我来告别你走了。”

盖不忍其愤，急于一逞，未有不两败俱伤者。如果忍不下一时的怒气，急于报复，没有不两败俱伤的。

观于此狐，可为炯鉴。看看狐狸的结果，就能作为一面很明亮的镜子。

又吕氏表兄言(忘其名字，先姑之长子也)：还有吕家表兄(我忘了他的名字，他是我已去世的姑母的长子)也说过：

有人患狐祟，延术士焚咒。有人害怕狐狸作祟，就请来术士镇治。

狐去而术士需索无厌，时遣木人纸虎之类至其家扰人。狐狸被赶跑了，而术士却不停地勒索钱财，并时常作法派遣木人纸虎之类的东西到这人家里骚扰。

赂之，暂止。送些财物给他，让你安宁几天。

越旬日复然，其祟更甚于狐。过了十天半月他又会变着法子勒索。他的为害反而超过了狐狸。

携家至京师避之，乃免。于是这人只得带着家人到京城躲避，才得以摆脱术士的纠缠。

锐于求胜，借助小人，未有不遭反噬者。此亦一征矣。急于求胜而求助于小人，没有不被反咬一口的，上面的事例就是一个有力的证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