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阅微草堂笔记· 黑狐说因果》“外祖雪峰张公家奴子王玉善射” 原文与翻译

外祖雪峰张公家奴子王玉善射。外祖父张公雪峰家的僮仆王玉，善于射猎。

尝自新河携盐租返，遇三盗，三矢仆之，各唾面纵去。曾经从新河带着盐租返回，碰到三个强盗，连发三箭把他们一个个射倒，在各人脸上唾了唾沫，放他们走了。

一日，携弓矢夜行，见黑狐人立向月拜。引满一发，应弦饮羽。有一天，他带着弓箭夜里行走，看见一只黑狐像人一样站立向月而拜，就拉满弓箭射去，黑狐应着弦声中了箭。

归而寒热大作。回来以后，他寒热大作。

是夕，绕屋有哭声曰：“我自拜月炼形，何害有汝?汝无故见杀，必相报恨。汝未衰，当诉诸司命耳。”天晚上，绕着房屋有哭泣的声音说：“我自己拜月修炼形体，对你有什么妨害?无缘无故地被杀害，所以我一定要对你进行报复。这可恨你还没有衰败，当向司命之神申诉了。”

数日后，窗棱上铿然有声，愕眙惊问。几天以后，窗格上发出铿铿的声音，他惊异地察看询问，

闻窗外语曰：“王玉我告汝：我昨诉汝于地府，冥官检籍，乃知汝过去生中，负冤讼辨。听得窗外说话道：“王玉，我告诉你，我昨天到阴间去告你，冥官检查簿册，才知道你过去一生中含冤告状申辩，

我为刑官，阴庇私党，使汝理直不得申，抑郁愤恚，自刺而死。我做掌刑法的官，暗中庇护私党，使你理由正当却得不到伸雪，抑郁愤恨，自己刺杀而死。

我堕身为狐，此一矢所以报也。因果分明，我不怨汝。我堕落此身成为狐，这一箭正用来报复，因果分明，我不怨你。

惟当时违心枉拷，尚负汝笞掠百余。只是当日违心冤枉地拷问你，还欠你鞭打一百多下。

汝肯发愿免偿，则阴曹销籍，来生拜赐多矣。”你肯发愿免予偿还，那么阴司就可以在簿册上注销，来生拜受你的恩赐多多了。”

语讫，似闻叩额声。说完，好像听到叩头的声音。

王叱曰：“今生债尚不了了，谁能索前生债耶?妖鬼速去，无扰我眠。”王喝叱说：“今生的债还不清楚，谁能够讨前生的债呢?妖鬼快去，不要打扰我的睡眠。”

遂寂然。世见作恶无报，动疑神理之无据。乌知冥冥之中，有如是之委曲哉。于是寂然无声。世上看见作恶的没有报应，动不动就怀疑神理的没有根据，哪里知道在冥冥之中有像这样的曲折哩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