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阅微草堂笔记· 原心与诛心之法》“ 春秋》有原心之法” 原文与翻译
《春秋》有原心之法,有诛心之法。《春秋》有推究犯罪者的心迹而予以原谅的判法,也有追究似乎没有犯罪的人的心迹而加以声讨的判法。
青县有人陷大辟,县令好外宠。青县有个人因犯大罪被判死刑,当时的县令喜欢娈童,
其子年十四五,颇秀丽。犯罪者的儿子当时十四五岁,长得很秀美,
乘其赴省宿馆舍,邀之于途,托言牒诉而自献焉。狱竟解。他乘县令前往省城在途中住宿的机会,假借诉讼而献身,死刑犯因此而被释放。
实为娈童,人不以娈童贱之,原其心也。这少年实际上是做出卖男色的娈童,但人们不因此而贱视他,因为他的动机是救人。
里有少妇与其夫狎昵无度,夫病瘵死。村里有个少妇和丈夫淫乐无节制,丈夫因此得痨病死了。
姑察其性冶荡,恒自监之,眠食必共,出入必偕,五六年未尝离一步。婆婆发现她性情淫荡,常常监视着她,一起睡觉吃饭,一起出入,五六年中几乎形影不离。
竟郁郁以终。实为节妇,人不以节妇许之,诛其心也。少妇竟压抑郁郁而死。她其实是位节妇,但人们并不认为她是节妇,这是因为追究她的本心。
余谓此童与郭六事相类,惟欠一死耳(语详《滦阳消夏录》)。我觉得这个娈童和郭六的行为相似,不同的是这个孩子没有死。(郭六的事详见《滦阳消夏录》)
此妇心不可知,而身则无玷。这少妇的本心究竟如何不知道,而身体则没有玷污。
《大车》之诗所谓“畏子不奔,畏子不敢”者,在上犹为有刑政,则在下犹为守礼法。《诗经·大车》中的“因害怕你主意未定而没有私奔,因害怕你主意未定而不敢私奔”,就是说,如果当官的人能因畏惧而不为非作歹,就算是还遵守国家的法令制度;普通民众能因畏惧而不做坏事,也还算是遵守礼法。
君子与人为善,盖棺之后,固应仍以节许之。君子应该宽恕待人,像这位少妇死后,我们对她身后的评论,还是应该肯定她是个节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