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阅微草堂笔记·壶芦狐女》“胡厚庵先生言”原文与翻译

胡厚庵先生言：有书生昵一狐女，胡厚庵先生说：有个书生与一个狐女亲昵相爱。

初遇时，以二寸许葫芦授生，使佩于衣带，而自入其中。最初相遇时，狐女就给了书生一个二寸长的葫芦，让他佩带在衣带上，自己钻入其中。

欲与晤，则拔其楔，便出嬿婉，去则仍入而楔之。书生想要见她，就拔去葫芦塞儿，狐女就出来与他幽会，然后仍钻回到葫芦中。

一日，行市中，葫芦为偷儿剪去。一天，书生在街上行走，葫芦被小偷儿偷去了。

以此遂绝，意恒怅怅。从此后，他与狐女断绝了往来，心中总是闷闷不乐。

偶散步郊外，以消郁结，一次，偶尔到效外散步，以排解心中的郁结。

闻丛翳中有相呼者，其声狐女也。忽然，听到丛林中有人召呼他，那是狐女的声音。

就往与语，匿不肯出，曰：“妾已变形，不能复与君见矣。”书生寻声而往，想与她谈话，但狐女藏匿起来不肯露面，说：“奴家模样已经变了，不再是人形，所以不能再和您相见了。”

怪诘其故。泣诉曰：“采补炼形，狐之常理。书生奇怪地问她原因何在，狐女哭泣着说：“采补炼形，是狐家修炼之常理。

近不知何处一道士，又搜索我辈，供其采补。近来，不知哪儿来了一个道士，又来搜捕我们狐辈，供他采补。

捕得禁以神咒，即僵如木偶，一听其所为。只要被他抓住，他就念神咒来施以控制，使被俘者僵滞如木偶，任其所为。

或有道力稍坚，吸之不吐者，则蒸以为脯。偶或遇上道力较强的狐，吸不出他的精气，道士就把他蒸成肉脯吃掉。

血肉既啖，精气亦为所收。妾入葫芦盖避此难，不意仍为所物色，攘之以归。肉体被道士吃掉，精气自然也被他吸收。奴家钻入葫芦就是为了躲避这一劫难，想不到还是被他找到了，抓回了他的住处。

妾畏罹汤镬，已献其丹，幸留残喘。奴家惧怕受汤镬之苦，已将丹真献出，方得苟延残喘。

然失丹以后，遂复兽形，从此炼形又须二三百年，始能变化。但是因为失去了丹真，所以又恢复了兽形，如果想再化做人形，又需修炼二、三百年。

天荒地老，后会无期;感念旧恩，故呼君一诀。到那时天荒地老，恐怕你我再无相会之期了!奴家感念您的旧恩，所以现在呼唤您以为诀别。

努力自爱，毋更相思也。”生愤恚曰：“何不诉于神?”请您千万保重，不要再思念我了。”书生听罢愤愤地说：“为什么不到神那里去告他?”

曰：“诉者多矣。神以为悖入悖出，自作之愆;杀人人杀，相酬之道，置不为理也。狐女说：“告他的多了。但是神认为财产来路不正，又被人骗去，是自作自受。杀人者被人杀，是相互报应的关系，所以神对此置之不理。

乃知百计巧取，适以自戕。由此可知，千方百计地巧取豪夺，实际上是自我戕害。

自今以往，当专心吐纳，不复更操此术矣。”从今以后，我将专心于吐纳之功，不再重操采补之术了。”

此事在乾隆了已、戊午间，厚庵先生曾亲见此生。这件事发生在乾隆二、三年间，厚庵先生曾经亲眼见过上面说的那位书生。

后数年，闻山东雷击一道士，或即此道士淫杀过度，又伏天诛欤?几年之后，听说山东境内有一个道土被雷劈死了。有人说，这就是前面说过的那个道士，他因为淫杀过度，遭到天诛。

螳螂捕蝉，黄雀在后，挟弹者又在其后，此之谓矣。螳螂捕蝉，黄雀在后，拿弹弓的人又在黄雀后面，说的就是这个道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