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阅微草堂笔记·程家少女》“程老，村夫子也”原文与翻译

舅氏实斋安公言：程老，村夫子也。我的舅舅安实斋先生说：有位程老先生，是乡村塾师。

女颇韶秀，偶门前买脂粉，为里中少年所挑，泣告父母。他的女儿长得聪明清秀。有一天在门前买脂粉，被村里一个少年调戏，哭泣着告诉了父母。

惮其暴横，弗敢较，然恚愤不可释，居恒郁郁。他们怕那少年的蛮横，不敢和他计较，但心中的愤怒怎么也消解不了，常常郁闷不乐。

故与一狐友，每至辄对饮。程老夫子一直和狐狸为友，每次狐狸来就对坐饮酒。

一日，狐怪其惨沮。以实告，狐默然去。一天，狐友见他一脸凄惨沮丧的表情很奇怪，他就把实情告诉了狐友，狐友没说什么就走了。

后此少年复过其门，见女倚门笑，渐相软语，遂野合于小圃空屋中。后来，那个少年又路过他们的家门口，看见程女靠在门框上对他笑。两人渐渐地说些温柔的话，于是就在小菜园的空屋中私通。

临别，女涕泣不舍，相约私奔。临分手的时候，程女流泪哭着不愿分手，于是两人约定私奔。

少年因夜至门外，引以归。那少年夜里来到程家门外，带着程女回来。

防程老追索，以刃拟妇曰：“敢泄者死!”为了防止程老夫子追索女儿，他用刀子威胁妻子说：“敢泄露出去，就杀了你。”

越数日，无所闻;知程老讳其事，意甚得，益狎昵无度。过了几天，没有听到什么动静，他以为程老夫子不敢张扬这件事，心中非常得意，和程女越加亲昵无度。

后此女渐露妖迹，乃知为魅;然相悦甚，弗能遣也。后来，程女渐渐显露出妖迹来，他知道她是狐魅，但是彼此很欢愉，不能打发她走。

岁余病瘵，惟一息仅存，此女乃去。一年多后，少年痨病缠身，只剩下一口气了，程女才离去了。

百计医药，幸得不死，资产已荡然。少年多方请医求药，幸而得以不死，财产却已用光了。

夫妇露栖，又尪弱不任力作，竟食妇夜合之资，非复从前之悍气矣。夫妻露宿街头，他又身体羸弱，不能从事体力劳动，只有靠妻子的卖淫钱饱肚，不再有从前那种凶悍之气了。

程老不知其由，向狐述说。程老夫子不知其中缘由，向狐友述说了这事。

狐曰：“是吾遣黠婢戏之耳。必假君女形，非是不足饵之也;必使知为我辈，防败君女之名也;狐友说：“这是我派了一个狡狎的狐婢去戏弄戏弄他。必须假冒您女儿的形象，不这样就不能引他上钩的。必须让他知道是我们狐狸干的，以避免败坏了您女儿的名声。

濒危而舍之，其罪不至死也。等到他生命垂危就放过他，他的罪过还不至于死。

报之已足，君无更怏怏矣。”报复一下已经够了，您不要再怏怏不快了。”

此狐中之朱家、郭解欤?其不为已甚，则又非朱家、郭解所能也。这是狐精中的侠客朱家、郭解吧?它做事不为己甚，却又不是朱家、郭解所能做到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