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阅微草堂笔记·视鬼者言》“里有视鬼者曰”原文与翻译

里有视鬼者曰：“鬼亦恒憧憧扰扰，若有所营，但不知所营何事;亦有喜怒哀乐，但不知其何由。同乡有个能看到鬼魂的人说：鬼魂也经常忙忙碌碌、心乱神疲，仿佛要干点什么，但是我不知道它们干些什么事;也有喜怒哀乐，但是我也不知道因为什么。

大抵鬼与鬼竞，亦如人与人竞耳。大概鬼与鬼竞争，也和人与人竞争一样。

然微阴不足敌盛阳，故莫不畏人。不过，微弱的阴气不能抵挡旺盛的阳气，所以没有不怕人的鬼。

其不畏人者，一由人据所居，鬼刺促不安，故现变相驱之去;一由祟人求祭享;那些不怕人的鬼，一是人占领了鬼居住的地方，刺激得鬼日夜不安，因而变出怪样子，把人驱逐出去;一是兴妖作怪，要求人们祭祀;

一由桀骜倔强，戾气未消。一是强横刚烈的鬼魂，贪暴的脾气还没有消散。

如人世无赖，横行为暴，皆遇气旺者避，遇运蹇者乃敢侵。就像世间的流氓无赖，横行霸道，他们的鬼魂碰上阳气旺盛的人就躲避，遇到时运困顿的人才敢欺侮。

或有冤魂厉魄，得请于神，报复以申积恨者，不在此数。另外有些冤魂恶鬼，得到神的批准，向某人报复，发泄心中的愤怨，就不在这个范围内了。

若夫欲心所感，淫鬼应之，杀心所感，厉鬼厉之，愤心所感，怨鬼应之，则皆由其人之自召，更不在此数矣。人们有淫欲愿望，就有淫鬼去回应;有凶杀的愿望，就有恶鬼去回应;有怨恨的心思，就有怨鬼去回应。都是因为那些人自己找来的，更不在这个范围内了。

我尝清明上冢，见游女踏青，其妖媚弄姿者，诸鬼随之嬉笑;我曾经在清明时上坟，看到出来春游的女人，那些装嗲作娇的，鬼魂就跟着她们玩耍嘻笑;

其幽闲贞静者，左右无一鬼。那些端庄稳重的，旁边一个鬼也没有。

又尝见学宫有数鬼，教谕鲍先生出(先生讳梓，南宫人，官献县教谕。载县志《循吏传》)，又曾经看到学宫里有几个鬼，教谕鲍先生出来的时候(先生名梓，南宫县人，担任献县的教谕，事迹记载在县志的《循史传》中)。

则瑟缩伏草间;训导某先生出，则跳掷自如。就躲在草丛中发抖;训导某先生出来的时候，就自由自在地蹦蹦跳跳。

然则鬼之敢侮与否，尤视乎其人哉!”所以，鬼敢不敢欺侮人，只是看这个人是怎么样的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