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阅微草堂笔记·驴之报》“从兄万周言”原文与翻译 

从兄万周言：交河有农家妇，每归宁，辄骑一驴往。堂兄万周说：交河有个农家妇，每次回娘家，都骑一驴前往。

驴甚健而驯，不待人控引即知路。这头驴很健壮，而且也很温驯，不用人牵引就知道道路。

或其夫无暇，即自骑以行，未尝有失。有时丈夫很忙，她就自己骑驴回娘家，从来没出过差错。

一日，归稍晚，天阴月黑，不辨东西。一天，她又自己骑驴回娘家了。归来时稍微晚了一点儿，又阴云遮月，途中辨不清东西南北。

驴忽横逸，载妇秫田中，密叶深处，迷不得返。平常很温驯的驴忽然狂奔起来，驮着农家妇钻入了高粱地里。高粱地枝叶茂密，不见边际，迷失了回家的道路。

半夜，乃抵一破寺，惟二丐者栖庑下。半夜时，到达了一座破寺，破寺中只有两个乞丐睡在廓庑下。

进退无计，不得已，留与共宿。农家妇进退无计，迫不得已，只好留在寺中与两个乞丐共同住宿了一夜。

次日，丐者送之还。第二天，乞丐送农家妇返回家中。

其夫愧焉，将鬻驴于屠肆。她丈夫将这事引以为耻，要把驴卖到屠市上杀掉。

夜梦人语曰：“此驴前世盗汝钱，汝捕之急，逃而免。夜间，他梦见有人对他说：“这驴前生盗了你的钱，你追捕他很急，他逃脱了。

汝嘱捕役絷其妇，羁留一夜。你嘱咐捕役捆绑他的媳妇，扣留了一夜。

今为驴者，盗钱报;载汝妇入破寺者，絷归报也。他今生为驴，就是向你偿还前生的盗钱;把你媳妇驮入破庙，是报复你对他媳妇的扣留。

汝何必又结来世冤耶?”惕然而寤，痛自忏悔，你何必又要结来世冤仇呢?”他被惊醒，痛自忏悔。

驴是夕忽自毙。驴当天夜里忽然自己死了。